母亲

1

很多年前
有一个妇人
她的姿态
如五月的垄上
一朵迎风的迎春花

五月的麦苗
长得比风快
五月的麦田里
妇人比风累
她的汗水
滴滴开花
开出的迎春花啊
唤醒了五月
让希望
漫山遍野

这个妇人
是我的母亲

2

很多年以后
有一个妇人
她远远的离开垄
却常常想起
五月的垄上
那朵迎风的迎春花

街上的花店
开得已比花多
街上的花
艳得已眩晕了时令
她从天寒走到地醒
在城市的阳光下
她找不到童年那朵
迎风的迎春花

这个妇人
是我

3

五月的这个早晨
我穿着一双粘满泥土的皮鞋
在异乡的邮局
在鲜花特快专递的表格上
签下一个名字：
母亲

五个小时之后
一个妇人
一个穿着布衣的妇人
一个在孩子的行程里
耕作的妇人
一个不停地从一角
四方的凸凹的天窗上
放飞牵挂的妇人
将以怎样的姿态
面对这一束邮递的
土香四溢的
花

母亲她，还记得
这叫迎春花的花么

4

母亲
多少年以后
我才明白
挂在你心头的
那一滴
鼓鼓囊囊的泪
是怎样
压弯你
柔韧的腰身

而我，已
无能为力

2003.05.11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