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就像看一面镜子


看你,就像久久的凝视一面镜子
我不得不走近你,与你会合
我理解肉体穿越镜子的疼痛
便理解了你身上缄默的优点和缺点

心底的灰,从空洞的嘴巴溢出
缓慢的朝胸脯做自由落体式的飘移
两颗烘干的黑紫色的葡萄
垂首, 羞于面对有着水淋淋舌头的族类

虚拟的禁地就设在眼睑以内
松弛的嘴唇拉不住脱缰的野马
骨质稀疏,却仍不失“石”的本性
“与镜面平行”是不是真的已成为往事

2003.04



坐向春天的孤独

拱不开 皲裂的皮肤
种子便沉睡了
捏不出脆响的骨节
也开不出一朵带露的莲花

只有冷才能把熟透的世界挤成薄饼
刀口翻卷的舌头 舔不破它
指甲掉光的手指 捅不破它
翻过头顶,便看见狭长的灰色的天空

一只鸟划破空气的姿势
被一个坐在春天的老人圈住
从此她再也不能优雅的梳理羽毛
再也不能若无其事的飞过守望的窗

2003.04


我闭着眼睛

我闭着眼睛,穿白大褂的掀开我的眼皮
我感到极不舒服,放在平常,眼泪早就簌簌而下
指甲里的污垢被球体无限制的放大,绕不开
也不能像往常那样,自如的转动头颅

他说我无药可救,他把头摇得跟白痴似的,“这该死的”
这让我的老娘怎么受得住,让我的兄弟姐妹怎么受得住
他不知我死死的盯着他?我的脚尖踏着的头顶,欲飞未飞
这动作看起来有点像舞蹈的定格,哎,无人见识的美

再躺下就不是松软的席梦思了,棺材是新打的,漆还未干
刺鼻的油漆差不多让我打出喷嚏,我极力忍住
我实在不忍往他们黑色的悲伤里再添上乌黑的恐惧

到棺材前跪哭的人一拨接一拨,这让我心烦意乱心里哀戚
难道只有死后才能分辩出:谁真正的伤心欲绝
谁给眼睛撒上了纯净水,用衣袖遮面,用余光看人

我的孩子他还不知道死是怎么回来,依然围着棺材疯跑
和小伙伴捉迷藏,低头往棺材底钻
我的心顿时提到嗓子口,“小心,小心,不要撞到你的头”

死是这样的:关键的时候再也叫不出声
“嘣”,他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妈妈,妈妈。。。。。。”
我多想起身把他抱在怀里吹吹他撞伤的地方啊。

可我真的无能为力.为什么要让我死?我不想死,我不要死
“让我出去!”我大叫着从梦魇中醒来
"我还活着!"我贪婪的吸着带薄荷味的空气

2003.04



星期天的校园静悄悄

星期天的教学楼静悄悄的,像被鲜花簇拥的废墟
教室在三楼,老式的黑板,伤痕累累的桌子、凳子
而在我坐的这张桌子上,一条直线把桌面隔成两半

老师在讲台上唾沫横飞,我把头埋在一本诗集里
看作者把过量的荷尔蒙畅快淋漓的释放到字里行间
看他转动笔杆,像个老匠人把我身上的每根弦绷紧

我的同桌是我的同事,四十老几的男人
他有一张沟壑纵横的老脸和一双浑浊的眼睛
他善解人意的胳膊每次都能成功的将我从幻景中拉回

2003.04



这一切多么好


你住在楼下或者楼上,(就算老死不相往来)这多么好!
你坐在左边或者右边,(即使什么也不说)这多么好!

一只麻雀在作低空飞行,(就算我没有翅膀)这多么好!
枯草一到春天便全绿了,(即使我不能返青)这多么好!

两条小径在我脚下交叉,(就算我只能选择一条)这多么好!
连荆棘也舍不得我离开,(即使有鲜血流淌)这多么好!

看到污垢的“污”也看到雪白的“白”,(就算我不解暧昧)这多么好!
不愿意低头便把下颌仰起,(即使这张脸饱经风霜)这多么好!

我是沙漠中的一粒砂,但我在你们中间,这多么好!
今天阳光明媚,明天大雨倾盆,这一切的一切,又该是多么的好!

200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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