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女子诗报》的五人谈

             ——对某一些女性诗歌风景的三维断想



时 间:2003年4月1日星期二下午2点
地 点:女子诗报网站聊天室
谈话者:张慧谋、醉狼、烽烟、阿翔、采耳。



 (一)批评的声音

张慧谋:醉狼谈谈你对女子诗报的看法吧。
醉狼:我的感觉是个性较强。
张慧谋:我个人认为女子诗报发展到今天,很了不起。
醉狼:女性诗人们各有各地特点,但都不是说很稳定。
阿翔:这里有一个说明,我反对女性诗歌的集体化,我主张每个诗人应该保留自己的个性。
张慧谋:关键是拥有批实力诗人。
醉狼:同意老张。
烽烟:阿翔的反对是一个诗歌写作的侧面。
阿翔:从目前的女子诗报来看,出现了大批新人,她们大部分没有经过手写时代,她们是比我们很幸运,但是,她们还是需要时间的考验。
醉狼:很多时候交流更重要,对于论坛,不要定位学术,这样就不会有活泼的气氛。
张慧谋:气氛轻松点也是好事,有人情味嘛。
采耳:今天看施韦大姐的一个评论。我觉得有点不是味道。
阿翔:不同意老张,诗歌批评毕竟不是一团和气。
张慧谋:当然不能一团和气,但人情味与和气有区别。
醉狼:不是一团和气,而是做一种探讨,我们不能说到批评就是冷冰冰的。
烽烟:批评应该建立在对充分作品了解的基础上。所以论坛的大部份回贴无法满足阅读者的阅读能力。
张慧谋:狼说得好。
采耳:批评对写作有好处,但不是尖刻的批评。
阿翔:呵呵,你们说的我倒同意的,讨论诗歌,往往因为很多的方面,比如网络上,容易造成误解。
醉狼:同意采耳!! 很多时候我觉得我们比别处好的就是,不要居高临下。
阿翔:烽烟说的实际上在于阅读者有三个身份:读者、诗人、批评家。
张慧谋:对的。
阿翔:所以这三个身份是不可混为一谈,起码上我这么看待。
耳朵:狼说的好,不要因为写作时间长就居高临下,其实都是平等的。
张慧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
烽烟:写作的态度、读别人作品的态度、阅读者的态度。是衡量一个论坛是否有价值存在的因素。
醉狼:同意烽烟。

   (二)对女子诗报部分同仁的看法

醉狼:我们接着具体分析一下几个诗人吧。
烽烟:好的。
阿翔:那我先说晓音的诗,80年代底,我读过她的诗,比较很尖锐
采耳:有时候阅读不一定就理解了作者的意图。
张慧谋:读别人的作品时.是一种享受.总不至于老在挑毛病。
采耳:晓音的成就在那耳摆着。
烽烟:阅读是一种参预性行为。阅读是对可能发生的事的一种关注和试图解析。当然,这将取决于阅读者的阅读能力。
张慧谋:我们不是很专业性的园地,在批评方面可以轻松点。
醉狼:阿翔继续说晓音。
阿翔:她最好的成就不是在《女子诗报》,而是她当年在北大求学时在《中国诗选》所发表的一组作品,这出是她作品中的精华与力量……
张慧谋:晓音是个很有追求和成就的女诗人.我很佩服她。
采耳:原以为晓音比以前更好吧,听阿翔这么说,觉得……阿翔说的那书是哪一年的?
阿翔:那书好象是93年的吧。《中国诗选》是成都科技大版,这是绝版本了,一般人现在很难搞到,呵呵。
烽烟:(对张慧谋说)这里的人中就数你对晓音的了解更多更深。
醉狼:晓音的诗歌我觉得有一种内在的不能排遣的挣扎。
张慧谋:可以说.她领导了茂名的诗坛.做了不少有益的事。
阿翔:之所以让我注意到晓音的诗,就在于当时中国诗歌到处是“麦地诗歌”的时候,如果我不健忘的话,应该是在1992年《星星》上,她最先尖锐提出了批评,这正是伊沙后来为什么对我说他喜欢的就是这个原因。
烽烟:不仅仅是挣扎。确切一点地说是:持续的呼唤。记住,是持续的。
醉狼:阿翔具体评述。
阿翔:她主持的《女子诗报》,严格地说,这是中国诗歌作为“女性诗歌”的第一声。
烽烟:这点非常同意阿翔的看法。
阿翔:实际上,我所了解她的作品,不外是《女子诗报》《中国诗选》《星星》外,还有很早在九十年代上期从晓音的诗集《女巫》大致上有所了解。作品保持了女性的尖锐和疼痛,一种生命的疼痛。
烽烟:(对阿翔说)所以我说,你收藏的刊物的价值只会增值。
烽烟:晓音的诗歌的疼痛感在于:一个时代的延续对生命造成的创伤性疼痛。
阿翔:九十年代她在茂名沉寂了几年后,她现在的写作,不能不让我看出了一个持续的后果:“圆熟”。
张慧谋:晓音的则是让你无法摆脱她的诗歌魅力。
采耳:翔哥说出了我要说的话,是生活的磨练造成的。
烽烟:嗯。晓音的诗歌越来越具有成熟性了。
阿翔:我以为,诗歌应该保持激情而不是圆熟。成熟不是诗歌的标准。
醉狼:不要说的太多,也说说评论,也说说其他诗人,比如唐果,白地,七月的海等。
张慧谋:狼提到的几位,应该该谈是很优秀的女诗人。
烽烟:白地的诗歌尚处在转型期。
张慧谋:白地的诗很特别,读了总让人思考。
采耳:白地是个很独特的女诗人,白地一般很少看其他人的东西,写的都是自己的感觉。
张慧谋:唐果的让你进入无穷的世界。
烽烟:(对张慧谋说)白地的感悟性非常强。也较任性。但这可能就是她创作的基本前提。
张慧谋:七月的海的诗时时让你感到生活的美好和生活的痛。
采耳:我觉得,诗歌最需要的就是激情。
醉狼:我曾经开玩笑的说,读了七月的诗歌你就会爱上她,感染力非常强。
烽烟:我觉得之所以她们之间形成不同的诗歌创作情形外,除了自身环境、履历等原因外。更重要的是历史的跨度问题。
阿翔:唐果的诗,起点不同,我曾与她有过谈话,对于诗歌,她视为游戏的态度,这就是她的方式。
张慧谋:当然不有其他女诗人,都各有千秋。
烽烟:七月的海的诗歌具有美化生活的特性。有装饰世俗性。
采耳:七月的诗歌还是比较唯美的。
烽烟:诗歌的过去是单一性的,所以一旦形成多元性时,它自身反而还不太能适应。
醉狼:因为七月把幸福作为一种写作基础。
阿翔:每个女诗人,在如何进入“日常生活”和走出“日常生活”,需要靠她们的领悟。

   (三)经验

采耳:个人写作方式不一样,七月的和唐果的是决不一样的
阿翔:对,采耳说得好。不一样在于她们的经验,这个经验是独有的。
醉狼:换句话说,经历决定了某种气质。
烽烟:阿翔提到了一个“经验主义”写作的问题。
阿翔:对,没有经验,个人的虚构无法建立的,没有经验,就不会有个人的历史观和时间观。
采耳:唐果的比较随意化,七月的就属于追求。
醉狼:事实上,诗歌写作很依赖于经历也就是经验。
张慧谋:不知你们注意到没有?西叶的诗也蛮有个性。
阿翔:这里说明,有了经验,才能有着写作意义上的原创性。
张慧谋:对。
采耳:经验也是写作的的一个内在的东西。
阿翔:才能有着写作意义上的原创
烽烟:(对张慧谋说)我注意到了。西叶的潜力不容忽视。
醉狼:是的,她的诗歌走的是一种朦胧诗派后期的神性化写作。
采耳:西叶是搞音乐的,引进了音乐中的元素。
张慧谋:西叶的思路很开阔……而且作品也比较大气。
采耳:经验不是必要的。但起了很大的帮助。
阿翔:神性化写作,还有一个也许我们应该意识到:伪神话。
醉狼:西叶诗歌带有一种特定的“内伤”
采耳:她应该属于那种安静的东西。
烽烟:(对阿翔说)这个问题跟伪诗人的定义一样模糊。
阿翔:不是伪诗人的事,我说的伪神话,就需要诗人制造个人的神话。而不是在原有的神话材料上。
醉狼:是的,阿翔说得很对;西叶在诗歌里制造了个人的世界,并且外人无法穿越。
采耳:伪神话的写作是不良的,带了死亡的东西。
烽烟:对个人的神话已经很难再通过“技术制作”出来了。
采耳:西叶的语言还是需要提炼的。
张慧谋:采耳说得好。
醉狼:这种内伤决定了西叶的诗歌进入一种大风歌般的无声呐喊。
烽烟:(对采耳说)经验是必要的。但不是唯一的。
阿翔:持续下去的问题,由于网络上的交流,加速了她们写作上的时间性,我担心的是她们反而后劲不足。
张慧谋:很好,阿翔提得很准。
烽烟:(对采耳说)女诗人写诗面对的问题的确比男人的稍多些。
采耳:我想因该是浪费了时间。减慢了写作的连续性。
张慧谋:我发现一个问题.有些诗写得太琐碎了。没有经过浓缩.就写出来.随意性太大了。
采耳:西叶内心的世界还是安静的,把自己放在一个壳里。
醉狼:烽烟没理解准确,阿翔的意思是在于世界的有意疏离,比如陈染。
烽烟:嗯。同意慧谋兄的意见。许多诗过于琐碎,而这种琐碎正好掩盖了大气。
阿翔:所以,我以为,她们的写作上看,恐怕需要那种能沉淀下来的东西,这个东西就要靠她们在黑暗中摸索,而不仅仅是时间。
醉狼:采耳错了,只要进入诗人世界,内心就是喧嚣的。
烽烟:“沉淀”的东西是否就是指“经验及外部的环境”?
采耳:随意性太大,对语言太乱。
醉狼:阿翔说得,不仅仅是女诗人,大家都面临这个问题。
阿翔:晓音本身具有了一种沉淀的东西。
烽烟:这点只怕女子诗报里只有晓音做到了沉淀。
阿翔:对,是指“经验及外部的环境”,当然不仅仅止于此。
醉狼:也不是这么说,沉淀是属于渐进的过程。
阿翔:对,她穿越了时间性。
采耳:诗人本身就是喧嚣的。
张慧谋:我看写诗在文字和感情上节制点为好。
醉狼:同意慧谋,但这属于见山不是山的范畴;多数诗人处于见山是山的境地。
阿翔:采耳,也许换过来说,没有诗人这个词,只有诗写者,这个词才能让我们安静下来
采耳:对啊,我不觉得我是个诗人。我只是个写作者。
烽烟:(对醉狼说)我说的是晓音做到了较深的沉淀。其他几位尚在转型期。

   (四)女性诗歌的误解

醉狼:我觉得我们应该讨论一个命题: 我心一住,便是菩提。
阿翔:我想知道的是,女性诗歌,我在女子诗报看到的是大量爱情诗,爱情诗对于女性是否很重要?
醉狼:我觉得情诗是女性诗歌一个很重要部分;而爱情诗未必只有爱情,是女子的特点。
醉狼:很多时候,情诗和爱情无关,你们觉得呢?
采耳:我不这么看。
烽烟:(对阿翔说)诗人本身具有一种“随意性”,诗人的诗歌具有“凝视性”和“游移性”。如何解决这种自身的矛盾,是区别一位写作者和诗人的前提。
醉狼:女子情诗往往容易很深刻的表达生命,死亡这些重大又容易失重的问题。
烽烟:女人不是爱情的“标签。”实际上女人对自身的了解比我们深刻。
阿翔:(对烽烟说)对,解决这个问题在于自身的领悟。说实话,诗人这个词我不喜欢,我喜欢的是诗写者
采耳:对于诗歌来说我个人把它当成是自己心灵的东西。
阿翔:一般来说,女性诗歌给人造成了很大的误解,情诗实际上不是女性诗歌的全部。
醉狼:同意阿翔,女性诗歌更多的是一种穿越性质。
采耳:哈,翔哥说的对。女性诗歌的概念被人搞混了
烽烟:应该看到:女性诗歌在逐渐离开传统的所谓“呻吟式”叙述方式。而更深入更具体地进入生命的深度叩问式。从这个意义上说,她们正在改变自己。
阿翔:女性诗歌在于,对于性别的意识与生命独有的发现,贯穿性别超越性别。
烽烟(对阿翔说):是的。
采耳:其实 对一个诗写者来说都是必要的。对生命的叩问。
醉狼:我觉得君儿的诗歌正是体现了一种叩问和追索。
烽烟:女子诗报的几位女性写作者都非常清楚自己在表达什么。这点让我感到很欣慰。
阿翔:所以从这方面看,唐果处理很好,但她过于“随意性”,这与我主张的“大随意”不是一回事。 君儿的 诗,我读得很多,但她处于转形期,对语言的把握还没有到位。
烽烟:唐果诗歌仍然处于连她自己都意识到的转型期。
阿翔:是的,唐果有潜力,关键在于她要挖出来,她的潜力有多深她自己没有意识到的。
烽烟:唐果的诗歌需要好好整顿一下。我个人建议她休息一段时间。
采耳:唐果的东西是不是要人挖出来呢?
烽烟:君儿的诗歌的存大价值是一面镜子,可以照到许多女性写手的创作行为,君儿是一位很有潜力的写手,值得关注。
醉狼:我每回读她的诗歌都能找到一种极为熟悉的场景意识。
烽烟:(对阿翔说)这点我同意你的看法。有一种想法和能不能做到需要分别开来说。
阿翔:(对醉狼说)对,这就是她把读者所熟悉的东西还给了读者。
醉狼:所以我觉得我们熟悉的女性诗人的一个共同点,对场景的意识把握非常好。
采耳:君儿的作品还是陌生的,我读得不多。
阿翔:有一个说明:写作上的熟悉化和陌生化。
烽烟:君儿可能过于激进了些,从表达方式上看,但个性色彩非常突出。
阿翔:我考虑到的是,为熟悉的东西而在写作上进行“熟悉化”,是不是太过了?
烽烟:(对阿翔说)这段时间我也一直在考虑你说的这个问题。我个人的看法是:可以“熟悉化”,但不能“目标化”。
阿翔:反过来,为熟悉的东西在写作上进行“陌生化”,要看女诗人如何解决了。
烽烟:对。如何解决是她们共同需要面对的问题。
阿翔:这里我解释一下,陌生化就是大家可意会而不可言说的东西。
采耳:熟悉的东西写滥了就没意思了,要找新的感觉。陌生总是带来好的感觉。
阿翔:所以,回到起头,她们的经验能决定她们的写作。
烽烟:而往往这种经验是靠个人的“气质与精神”形成的。
采耳:经验会不会影响写作的技巧?
阿翔:女性诗歌,性别只是她们的身份,我倒看重的是“无性别写作”,这是“女性诗歌”的一个重要命题。
采耳:对。这就有点想我们这里提出的南方诗歌一样。
烽烟:(对阿翔说)你说的这个命题已经存在。
阿翔:对,所以你注意“女性诗歌”里面的一个变化:“无性别写作”。
烽烟:这跟我刚才提到的“从呻吟式”爱情写作到“生命叩问”一样。
阿翔:是的。

   (五)性别的意义

醉狼:已经说了,对论坛的男性群体的存在和解析以及对女子的相互影响。
烽烟:是呀。还有一点:她们都试图摆脱“小家碧玉”式的创作态度。
阿翔:依我看,恐怕没有男性群体,没有男性诗歌,但我们的存在,可以与女性诗歌互动和影响。实际上,作为男性诗人,我们是平等地看待女性诗歌,我一直就这么觉得,女性诗歌就是当代中国诗歌的一部分
烽烟:嗯。这话我同意。
阿翔:我不得不承认,作为女性诗歌,并不是为我们男性诗人而写的,它实际上的存在,是作为一个区别。
醉狼:阿翔说了句废话,诗歌还是其他,除了男人就是女人。
烽烟:既然有区别。难道还没存在“性别”特征?
烽烟对阿翔:我个人认为:诗歌是一种存在。它不显示“性别特征”,它只显示存在的可能。
采耳:性别应该不是取决于诗歌的吧。
阿翔:大家错会了我的意思,女性诗歌是作为独立的群体而存在,它不仅仅显示性别,重要的是,它显示了一种诗学上的可能性。
醉狼:同意
采耳:哈。阿翔的观点好啊。诗歌存在着任何一种可能的。
烽烟:(对阿翔说)说了半天,跟我的陈述一个道理,呵呵。
阿翔:(对烽烟说)哈哈,不约而同啊。
醉狼:但事实上,任何一种成数的诗歌都具有特定的特征。
阿翔:诗歌存在无限的可能性,就像无限的少数人。还有一个问题,女性诗歌的“影响的焦虑”。
烽烟:女性诗歌的影响力总是在一定范围之内。这恐怕也是她们不得不承认的事实。从这个角度来说,对她们的“承压能力”将是一场考验。
阿翔:一定范围之内?呵呵,不是那个意思,我说的是“影响的焦虑”。不过“承压能力”将是一场考验,这话也对的。
烽烟:自然会有问题。她们关注的问题很单一。你们有没有觉得是这样?
阿翔:她们关注的问题很单一,这话同样对,因为没有体现出多元化。
烽烟:我觉得影响相反很窄。现在才刚刚开始,她们的道路还很漫长。她们更多地是关注“个人命运”而不是“全部使命”。
阿翔:关注个人的命运是没有错,因为个人的经验、观念和历史感往往决定她们去做什么
烽烟:所以千百年都如此的发展的诗歌,你认为前途会有多好?如果不客气地说:她们犯了一种“个人命运化”“集体无意识化”的通病,可能是她们的天性。这种通病很难让她们引起充分注意或修改。
阿翔:对,“集体无意识化”这是女性诗歌的一大通病,我以为,让她们回到个人的写作上,回到诗歌的本身上来。
醉狼:好,今天我们大家谈话结束。

                         (记录、整理:醉狼、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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