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燕:葡萄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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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待葡萄的早餐  
       
   

我们在等待葡萄的早餐
在花果山
善良的七十年代安排了这样的沉寂
一点点晨星的亮光
一点点开辟着餐桌的可能
我们睁大眼睛注视着生活
从这一天的早餐开始

我和他们两个人穴居着
演奏着黑的皮肤和白的萝卜
在简单的乡村浑浊中
残阳、安静和革命歌曲袭击着我
我发现了无限的可能性
一只土牛裸露在地埂上
好似一尊佛嫁到了民间
渴望不同凡响地咧开牙齿
渴望一切
都浸泡在红色的挑衅中
渴望摧毁这些木制的矮桌椅
从天窗窜下的四方型的雨
及赤裸着黑粗大梁的厨房
一个孩子和她的早餐在这里滋养
她几乎快要裸体
因为她衣不蔽体

早餐的到来让我按时感到了体面
那些不团结且易碎的碗碟
更像是一个偶然事件的序曲
一张半露的女人的脸
起伏在黑暗和黎明交织的饥饿时刻
安静的葡萄屏息聆听
一切闪烁在松弛的光线中
一个小小的窝点中
有三个土牛脑袋在等待

葡萄,葡萄,哪里来
我们的能量我们的命
白天的到来就意味着羞辱
而黑夜还必须承担惊吓的全部可能
我们居住在郊区的花果山
可以清晰地听到流弹
父亲恐惧着被谋杀
就日复一日地枯坐成树
母亲随着各种漂浮物
流动在乞讨的光中
她预备了残忍的沉默
她不会无穷赞美,就只好没了舌头

做梦对于土牛是浪费
快来纪念我们即将到来的早餐吧
开始了
我们的惊讶来自何处
我们看到葡萄的光
闪烁在天窗之下的空气里
仿佛一个
强烈地享受着快乐的人在微笑
我们开始了早餐运动
我们和葡萄重新组合成了一个家
在泪水之后
我们还有可以赞美的事物
一个小小的教堂
一个影子的聚集地

我们开始的早餐更像是一场实验
或者一次研究
那些宁静而透明
并且难以理解的葡萄
那些移动在铁丝笼里的
不能任意打开的野兽
我们再次听到黎明在叫
一个屋子里的早餐
就这样结束在葡萄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