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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广友:《路口》等3首
作者:聂广友  文章来源:http://www.bhgx.net/  点击数2240  更新时间:2011/7/14 11:23:50  文章录入:admin  责任编辑:admin
威廉来信3

暮晚,夜色轻如浮冰。
黑色马车轻轻踏在上面,“小王后”
隐起塌陷的颅面,浓雾中
牝等候逐渐稀少的主人启程。

来时,日昝漫长。到此处
她的语声已力不从心,搀扶起
纱罩下一枝轻颤的玫瑰的额影,
蕊中,一阵易朽的微风吹起。

正不断排练矩阵的林木,它明亮的
形体从我们两边平稳地滑过去。
她惦念起花园、童车、宝贝,在一片
迷路的哭声和一个朝拜间徘徊不已。

其时,死亡的大氅已在路面上飞奔,看见
生命苦难的图景,遂停住一边的景色不动,
让马车在狭小的蜗角上转进一扇光亮之门。
噢节日,你引导凝固的大白岗岩涌进。

他听见路旁一个亲人,在那排高大的塑像下
吼叫,声音越来越小。而马车的帐篷
疯狂延展,瞥见一颗醒了三十多年的宿珠
在黑暗空旷的中心哭泣。

2010-4-28

清明

惊悸的喧哗声从厨下(或厅堂)响起,
震动村庄,她们的笑容像是
厮熟多年,雕刻于此刻冰凉的午后。
他从一段石屋柔软的线上出现,
从木搁板那边飘来,
平时眼下移动的光线晃出去老远,
或者,只是他古铜色的脸,浮起于一户
开启之门的背后(一如当年那么精确),
机杼声声,他古直的腰身曲伸于
泡沫的村庄——
当年的小囡已攀援到陌生的另一头。
窗口,池中蓦然射出一道白纹,
鲢鱼游到波澜下,午后的抗争
有些落寞,有些远,江水光质的暗淡,
已暧昧多年,木楼倒像是应声而起——
缺少少许礼貌,孤毛之墙逶迤出
镜中,镜中,我戴上崭新的礼帽。
上头——白日在天井的上头,
三只铁锅曲张于大地,边上,
大柚木桌的四条腿,有二条正
往回走去。回去的路源远流长,
还没通往异乡,先在交界处
隆起一片开阔的黑土,高地荒凉茂盛,
浮出两块优良的黄金。

2010-4-10

城市

城市的律令威严有生趣。
天色灰蒙,他带上几纸箱上世纪末的
商品,孤身到城东探看已瘫痪的星期日
(一切那么突然)。途中,矗立着几座乌青
凝固的大理石雕(有如当年黝黑的孤独少年),
大门有力地弯曲着。车辆开始进入
巅簸的路段,小石坷、石库楼顶的红云、
弯曲的气流,我越来越抓不住正急剧远去的
事物,它的原型——扭曲的面孔
发出尖锐的呼叫。当我的意识恢复,
已置身于一个梦幻般杂乱的广场边,
高高的墙壁挑高着屋檐,江水在远处奔跑,
风有气无力,柔抚着白色新奇的屋顶,
三色旗、洋线纱店、市政公司的牌子
都像是被施过了魔法,眼睁睁看着我们
从廊庑下穿过(内心不无依恋)。
地底传来几声幽幽的叹息——
僵硬的身躯有一丝变软。两边,
梧桐树个个高大壮美,神情忧戚,
每一个枝桠上都挂着一个神奇漫游的
午后。黑色轿车喝着清醒剂(大口地),
带领我们拖着沉重的身体穿过一个个
路口——搜索。如同一个把戏团的小丑
一次又一次从掉泪的艺术中脱身而出,
他已全然不知泪水为何物。撒玛利雅高地上
景像依稀,哪一片是灰色瓦房,
哪一座又是白塔?灰白地面的脸毫无血色,
开始倾斜,像90年代物资匮乏时期的
少年,眼神多稚嫩多情的孤单,街道的饰物
又老又旧,只要一只曲子响起,就可以在
黯然魂销中老去十岁。如此,我们的渴睡
变得昏沉、尖锐(我们彻底昏睡过去),
它穿过一个个涌动的界限(我们的身体
和城市的身体迈着同一个步伐)。
漂泊中,我们来到一个渡口,熟识的平房前
碧树参天,中心,木栅栏围起一个圆圈,
喊声越来越近,清晰异常,最后,当圆心
一辆电车在晚餐前风尘仆仆地从一个高岸下的
稀疏的灌木丛的阴影中经过时,我们顿时
昏厥过去,接着,一场飓风托举着我们的身体
向它自己的中心飞过去。醒来时,我们站立于
一个雕花长椅前,前途茫茫,城市还在急剧
变幻,道路幽深难测,我斜签着身子,
不知道又飘浮到了哪一条河流上。

2010-4-5

路口

夜晚的马头,它的金羁络
重在晨光中闪现。
一排灰色栅栏边上,载满了白色线条的汽车
又去长蛇阵和象形文字的语声深处。

有一阵,白色魔屏茫茫然赶来覆盖,
路周身困难,使绿枝遁形的
是你自己的眼睛,
你在手掌上握死每一个故乡。
黑暗袭来,趁此刻的雾,
我游历、探险、在云卷里翻捡甜密。
它的波浪诡异,命运呈多变图案。

一路上,我带着书籍、宗教和黄金
去朝拜。纷纷雕刻的言语迎接我回到风雨中,
我深知它们的色泽、性情和思想。
我爱过,现在,我不乏恨。

车的路途仍在白天的深处钻探,
剧烈的光芒怂动着我,
梦想在布条里破灭。噢,广告
——童车在绿轨上巅簸,
每穿过一个山洞,就有一个王子
从草地上站起来。

烈日炎炎,
我看到一匹黑色良骥在路口淌汗。

2010-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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