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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立功:重渡沟游记
作者:佚名 文章来源:转载 点击数:2674 更新时间:2011/5/27 16:18:34

拉琴的老人  
  


在重渡沟景区登山的道路上,看到一位在客流边拉琴的老人。天下着微雨,时停时下,时紧时缓。人们的游兴都很高,他们浏览着身边的花花草草,溪流翠竹,从老人身边经过,并不多加关注。老人也并不管这些,他坐在一张蓝色的塑料凳上,面前放着一个小马扎,上面放了一个纸盒,里面放着零零碎碎的小钞。他的坐姿很直,身板很瘦,留一把花白胡子,精神带着山里人常年劳动而有的矍铄。他坐在那里自顾自地拉琴,一把二胡支在腿上,他边拉边唱,也并不看身边过去的汹涌的客流。这真有点相看两不厌的味道。
老人拉的什么曲,我可是记不得了,他也唱,唱的什么,我也记不得了。大概是在我走过他的身边时,为他这种自在的状态所吸引吧,那一刻,我的心中忽然生出一种羡慕来。我见过城市里那些街头拉二胡的艺人,大多是闭着眼睛的瞎子。他们的面前也摆一个破碗,穿着却十分邋遢,一副破落相。和眼前这位干净的老人比,让人生不出同情来。不过,这也并不意味着眼前这位老人要叫人生出同情,相反,我对他的感觉不是同情,而是十分的好感,我欣赏他的这种并不专在挣钱的自娱自乐的自在,我欣赏他的这种干净利索的仪表给人们传递出的人的干净。
我也看过一些作家到外国的游记,他们在那些文章里常常要描写一些国外的街头站着拉提琴和弹吉他的街头艺术家,他们没有感到从事这些职业的人的龌龊可怜,他们看到的是这些街头艺术家们的自在和不失尊严。他们的这些文字常常让我想起中国的一些城市里的街头艺人,相比之下,中国的街头卖艺的大都是谈不上什么艺术精神和人格尊严的,这是这些作家们的大多数读者的共同感觉。可是,这次在重渡沟,在雨中的景区山道上,我看到的这位在路边拉琴的山里老人,他给了我读中国作家国外游记的感觉,我在这位老人身上,也看到了一种自在,我因此在自己的眼中,在自己的心里,为他树立了尊严。
我十分喜欢他的这种状态,大约如此,我才忘了他拉的曲子和唱的戏文吧。古人谓伯乐相马,得其意而忘其形。我与这位老人之间,自然不敢做这类比喻,但得意而忘形的结果,那是相通的。  
 

 

魏灵仙
 

其实,是我更愿意叫它魏灵仙。
我在头一天的重渡沟景区,在新开发的滴翠河线路上随众人冒雨攀登,一路上风景倒也清幽,但多人造小瀑布,所以也只是些小趣味。待到登上景区的尽头——一个大瀑布下,拍摄了些镜头,就往回走了。在景区的出口处,照例是一些当地人摆的纪念品小摊。我在其中的一张摊铺的木床下,看到了这颗奇形怪状的硬头硬脑的家伙。
它起初是被抛在铺板下的土地上,灰头土脸的,与铺板上摆的各式由青翠新绿的竹板做成的工艺品比起来,简直如乞丐一般。但我对那些光鲜的小玩意不感兴趣,我看到了这个黯淡的家伙相貌的奇异,它铁疙瘩似的睡在铺板下的土地上,我上前用手摸摸它,果真是铁似的硬,连细细的根须也铁刷子般,拎起来,好家伙,感觉沉甸甸的,即知这怪呆的外表下必藏着一颗奇异的灵魂。摊主走过来,问我要什么,他的意思当然是指铺上的东西。却不料我问起眼前地下的这个怪家伙的身份来了。他说这叫魏灵仙——呵呵,名字也果然有怪味和仙气。我问这三字怎么写,他茫然说他也不知道,只是山里人都这么叫它,是一种中草药,治什么关节炎,用法是泡了酒饮用或搓洗患处。
才不管它什么药用价值呢,反正是一种中药就行,冥冥中有和人相通处。而且魏,灵,仙,三个字是一种多奇妙的组合呀。在我看来,魏,这字的结构多像这家伙枝枝蔓蔓却又疙里疙瘩的外形,而且这字还叫我想起了三国时候那个脑后长反骨的魏延,也是一身好本领,却怪头怪脑地有反骨,结果被神神道道的诸葛亮在死后除了。也是有些妖里妖气的,算得上三国中妩媚的人物之一了。接下来的灵,仙,字义明白得很,自然不必多说了。
但事实证明我这些漫想其实也并不十分准确的,回来后查资料,魏其实是应该做“味”的,这不免使这名字的意境大打折扣了。太过老实的意像总给人直白的感觉,我倒是宁愿以最初印象中的那三个字来命名它。
花了十元钱,在摊主不知是虚是实的砍价中把它买了下来。当我提着编织袋装着的这个家伙上车时,一车人虽看不到它的面目,但也都在心中口里称奇。
现在,这家伙被摆在了我的屋子里的一个蓝花浅磁盆里,我有时看着它,常常想起去年在鸡公山上买来的那颗何首乌,可惜我那时没有能拍照的手机,留不下来它也带些妖气的怪异的相貌。何首乌也是一味中药,它的名字的来源有很多传说,但大都不外头发变黑,返老还童的传说,因此人们当它是一味滋阴壮阳的中药,有商家还用它来制成了首乌洗发液,不知是否货真价实,倘若不是,这老怪该来人间与商家打一场侵权官司吧。
我对何首乌最早的印象是从鲁迅先生的《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中得来的,其中关于何首乌的描写早早就使我对这东西产生了怪异的感觉,老觉得它就是传说中的成了精的植物老怪。所以,后来在鸡公山上花十五元把它买回来的时候,也一直目它为山中的老贼呢。只是它那时身上长着两根纤绿的茎,叶子鲜亮亮的,是个活物。我因此有在家中养它的打算,不料缺乏种植经验,任它在书案上疯长,又不见阳光,终于是细细长长地纤弱地盘绕起来,闹得不像样子,而它的根也因为被疯长的茎抽干了养分,渐失了铁铸般的外形,瘪了下去,仙怪气也就渐渐地淡了下来。这真是大煞风景,于是,趁它还没死绝,我把它洗洗剥剥,切了泡酒了。
如今这个味灵仙或者不会有它那样的悲惨遭遇了吧,它虽也该是藤本的植物(看它头上的两棵怪眼犄角般的茎根约略可知),但毕竟是死了的,没有了生命,也就不必担心体内的养分被疯长的藤茎抽干的危险了。它也因此可以保持它铁铸般的金刚不坏之身了吧,此所谓无欲则刚也。只是,可惜那早先入酒的何首乌,如果原本也是个没有生长欲望的无欲之物,那么,保存到今天,与这颗味灵仙据案相对,一称老何,一称老魏,也不失为是一种怡人的趣味吧。可惜,可惜,我为案上的这颗后来者感到孤独。
人以入宝山空手而归为遗憾,我两次入山都能携宝而归,这是一种快乐的体验吧。谨记之。
 
 
 
四 皓
 


说了魏灵仙,那该是埋在地下的一种藤本植物的根。不免要再举几个露出地面,但相貌也很高古的树根的照片。
且看第一个,根可以这样盘旋着,如千年修炼成精的老蛇,它的弯曲的力度之美,它的生命的柔韧和力的结合,在山中潜行了有数百年了吧。我对它不由肃然起敬。
第二个,呆呆的一副冬烘样子,其实生活中这类貌似冬烘内藏智慧的老好玩太常见了。他们的年纪代表着他们的经历,他们的经历就蕴藏着他们的智慧,我因此也对他们抱以充分的尊敬。
第三个,看来是那种正角,没有什么奇怪相,但貌似年轻,实则未必,它是重渡沟里惟一的一棵上了年纪的菩提树。菩提树是佛教的圣树,这棵佛教的圣树立在重渡沟金鸡河景区的山口,时间已经有上千年了。真是树也不可貌相呵。就冲这,它为重渡沟抹上了一层浓厚的历史文化氛围,为自然的景观平添了浓重的人文意味。这正是如今许多新崛起的少壮派旅游景区所缺乏的。我曾走近这棵树下仔细观赏它葳蕤纷披的叶子,心中刹那间有朝圣的肃穆感。重渡沟人,真应该在这颗貌相年轻的古树上下些工夫动些脑筋,好好开发一下它的内涵,相信是定能为景区增加许多文化附加值的。
第四个,显然是已经老得只剩了一张皮了,看它瘪瘪的树皮裹成的空空的树洞,该不会有狐仙老怪藏在里面吧。然而,更妙的是它旁边紧傍着一位清清脆脆的绿衣后生,是童男还是童女都不要紧,关键是这清爽的生命与一个老朽的生命这般祖孙似地依偎在一起,真是一幅天伦之乐的图景。
这四位老者,它们该是重渡沟仅次于魏灵仙的相貌清奇的准一流角色吧,汉代的时候有隐居商山的四位老贤人,时人称为商山四皓,套这个称呼看重渡沟里的这四位,我且也称它们四皓好了。 

 


瀑布三段论

 
这是在重渡沟的金鸡河景区,看到的第一个瀑布。我拍了三张图,分别是从下到上的角度观察。最后一张是它还没有跌落时的平稳的样子。
瀑布的水清是没得说了,所谓流水不腐,活动着的水都是有自净功能的,尤其是像这样奔腾跳跃的活泼泼的山溪。这条山溪在这里形成的瀑布,人们给它起了个名字,叫飞虹。不无夸张的意思。但水好,又是入山的第一道风景,因此在瀑布跌落的潭下拍照留影的人颇多。我不想凑这个热闹,就远远地拍了一张全景,当然想避开人,形成纯风景的空镜头,但还是不行,如画面一,就有一个少年的半身留在了风景里。不过也不多余的,起码证明了这并非仙境,而是人间。
过了小潭,拾级而上,转过二三十级,就来到了瀑布的顶端。从这里,可以居高临下地俯瞰瀑布跌落的全景,那是别开一番眼界的。但是,这里自然也是一处悬崖,来这里看景的人也就少得多,大约没人会想来这里看一看的,大众的眼光,一般也都不过是大众而已。我在这里很是滞留了一会儿,因此也惹得同行的两位起了兴趣,分别来这里留了影。遂罢。
但是,如果把一挂瀑布分做三段论的话,那么前述两段或者论者有人,但第三段,也就是溪水在悬崖的顶上平缓涌动的那一段,确是达到者众,想到者鲜了。且看这一段平缓的水流,谁能想到它是上面两副激越的湍流的前身呢?它就在这样平缓的地势中蕴积着水势,一旦给了它一个合适的机会,或合适的平台,它就作势跌落,飞流直下,创造出令人惊叹的美。
可是,遗憾,没有人注意这平缓的水流,人们纷纷抬脚,从它沉默的身躯上跨过,然后就兴致高昂地奔下一个景点去了。这便是英雄前身的遭遇,大凡天下人物,未出道前都要受这等胯下之辱的吧。韩信应该是一个绝好的例子。
我站在这挂瀑布的顶上,看着这股溪流平静而又蓄势待发地向悬崖边涌去,心中想着这挂瀑布的三段论,不禁轻轻摇头,古人云仁者乐山,智者乐水,这话初看是不假的,但是仔细想想,山与水能互相分开么?山离了水,或水离了山,都构不成眼前活泼跳荡的风景,那么,人们又怎能把仁与智截然分开呢?无仁之智和无智之仁都是难以成立的。人们就是在山与水构成的共同图景中去领悟人生智慧的大美的。
就又想起了那首宋诗:“万山不许一溪奔,拦得溪声日夜喧。到得前头山脚尽,堂堂溪水出前村。”是南宋杨万里的。胡适曾得这诗之讥,谓他年青时代名噪一时,到了晚年,一切社会名头都有了,也就变得无声而安静了,再无年青时的不平之气。宋诗是讲究机趣的,这或是五四学人大都喜欢它的原因,他们借此抒发自己对人生的感悟和领会。我想着这首诗,看着眼前从容的溪流,遥想它是经历了上游怎样的激越才变成了现在的无声和平静,同时又遥想脚下那湍急的瀑布,它在喧哗过后,再往下游,不久也将变得从容平静,“到得前头山脚尽,堂堂溪水出前村”了吧。
 
 
隐  士
 
 
四皓之外,这次还见识了许多上图中的山中的隐士。 
不肖说,它们常年是生活在一些阔叶的植物下面,或者粗粗细细的树干旁边,或者大大小小的岩石缝中吧,它们是甘于寂寞的一群,真正恬淡的一群。它们并不要表现出什么奇形异相来,放在人们屋檐下的花盆里,也是一样的恬然自安吧。 
然而,不,它们并不被喜爱养植的人们所重视,它们就这样甘于寂寞,清风似的生活在山中不起眼的其它植物的阴里。看它们纷披柔韧的细长的绿叶,一根跟洒脱的舒放着,可不就是隐者身上的蓑衣么?它们油油亮亮地,像极了更沐过雨水后的清亮。可就是呀,天空中此时正时缓时紧地下着雨呢,雨透过茂密的竹林,滴落在脚下的石径上,也把这山中的隐士的蓑衣洗得油清发亮。满眼看着这些绿色的文静的生命,那怎叫一个爽字了得。 
我是入山以后不久就看到了这类可敬的隐士的。不过我错过了第一株,它深藏在一个凹进路边的小土窝里,上面和四周被各种阔叶和树根掩映着,但它的周围并不显得局促,反而有一方宽裕的幽静的天地。这令我心念一动,但是,我的脚步太快了,这一个风景闪眼而过,我来不及收脚,而错过了的风景,人的不肯回头的天性使然,再加上总以为前路上到处会有这样的发现,所以也就没有再折回身去。哪知,错过了的就再难找回来,一路上我张着眼睛往两边的脚下看,却并不能发现如第一个那样满意的搭配。渐渐地,我终于悟出了,植物界难以找到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而同样也难以找到两处完全相同的风景呀。 
我在一种先入为主的标准下寻觅了很久,终于发现了自己思维所受的局限,就好像一见钟情了一个人,其后再找,也总要拿她的标准来衡量后来者。这当然是一种忧伤的情怀了。 
终于,我能够放开情怀,放开我的眼光了,于是,我发现了一路上这样的隐士多的是,虽然未必都有第一眼看到的那个好,但降低眼光而求其次,也是会有很多的收获的。于是,也就有了许多关于这些隐士的照片,就有了从这些照片中选出来的略近我第一眼所看到的那株隐士的上面两幅玉照。

 

回  家

我们下榻的农家宾馆叫杏花园,隔着一条马路,是另一家农家店。我记不清它的名字了。我们晚来早走,本不留它什么意的。比如早晨,我六点钟起床,来到室外,这时,山里的早晨到处都静悄悄的,却下着雨。雨一定是寂寥地下了一夜,终于,等到了我这个早起的知音吧。于是,我搬把小椅子,坐在房间外的走廊下面,静静地看马路对面的山。看着雨丝细细地在空中纷纷坠落,闻着山间潮湿的空气的味道,忽然一种久违了的感觉涌上心头,但飘忽而过,定下神来想抓,却又抓它不住。那便是久远以前的对于自然的感觉了。或者就是上小学的农村的清晨,或者就是上中学后的家属院外河堤上的雨天,或者,是年龄更大了以后对雨后的大自然的那种清新的感知吧。总之,我不能忘怀,却又缆它不住,就像心中思念着的爱人,我孤独地来到这里,寻觅她曾经的足迹,可是,在这样的一个雨天的清晨,我只能在这陌生的地方怀想她走过的这里的每一片竹径,每一块山石,和山中的每一片叶子,每一棵树,但是,一切都只能是怀想,我却不能实实在在地将她缆住,缆住在自己的臂弯里。这是一种怎样的空虚和寂寥呢。
这样的思绪下,也就很难使自己顾及马路斜对面的这家红瓦白墙的雅致的农家宾馆。清晨的旅游大巴一辆接一辆地从眼前驶过,车窗里是斜躺着的是各种疲惫了一夜来这里观光的游客。他们把我的思绪也进一步拉得空虚而漫长。我终于是对马路对面的这家宾馆视而不见。
引起我注意的是在黄昏,当下午看完了潘长江电影剧组的开机仪式,又冒雨登了一回滴翠河景区后,晚上回来,吃过晚饭,坐在门前看着黑魆魆的山的轮廓时,却忽然听到一曲萨克斯的独奏,那曲子是《回家》,演奏得几近专业,起初以为是对面宾馆里放的舞曲,在搞什么舞会,但是,演奏的配器的单调使我们判断这并非放的音乐,而是人的现场独奏。那声音是那么平稳、淳厚,演奏者的技艺可以说已达到了专业。于是,趁着夜色,我好奇地走下宾馆的走廊,向马路斜对面走去,近了,终于,我看到在这座白楼的二层阳台上,一个约摸中年模样的男人在独奏着这一曲撩人的音乐。
看明白了究竟,那一刻,真想上去近距离地与他搭讪,但又觉得这样很唐突,终于是带着好奇的半满足回到了所住的宾馆。但这夜,心却再也回不来了,它早已随着那《回家》的乐声,飞到了山外很遥远的地方,去寻找它的归属去了。

 

远  山

 
我给她说过一部日本电影《远山的呼唤》,说的是一个逃犯在一个雨夜来到一处牧场避雨,被好心的女场主收留,此后就在牧场里居留下来。女场主孀居,有一个儿子,逃犯的沉默和踏实能干深得女场主好感,渐渐地,感情在两人中间产生了。场主的儿子也与家中这个帮工成为了好朋友。但是,好景不长,后来,警察寻上门来,带走了逃犯。女场主明白了逃犯的身份,但爱情既已产生,是无法泯灭的。于是,在逃犯带着沉默的深情离开牧场的时候,女场主也怀着长远的思念开始了漫长的等待。远山似乎也与影片里的主人公共悲戚,它们也在呼唤着主人公的归来。这部影片的名字是这样好,它以相思的空间的长远与相思的时间的长远交融在一起,空廓寂寥,看着这名字,耳边就仿佛有来自远山的呼唤的回声。
这部片子的主演是日本上世纪八十年代具有世界声誉的著名影星高仓健,他外形的硬度给人山一样的沉重和稳健感。他塑造的角色也与他的形象极为吻合,从身份上讲,要么是逃犯,要么是底层的劳动者或流浪汉,但外表的沉默与内心的满蓄深情矛盾而又和谐。我看过的他的影片中,印象很深的当然数《追捕》,其他还有《兆治的酒馆》、《幸福的黄手绢》、《海峡》等,《远山的呼唤》是我学生时代从当年非常盛行的电影海报中得来的印象,可惜那时一片懵懂,又加上没有市民文化生活的习惯,所以,这电影竟然被错过去了。后来才从各方媒介中逐渐补上了这一课,电影么,也是说不清是多少年以后了,在电视上看的。感觉十分好,但也得承认,最深的印象还是早年学生时代那电影海报留下的,电影的名字——《远山的呼唤》中的远山,也就成为了我脑海中印象深刻的一个词。后来还有一个中国的电影演员的名字,叫张远山,似乎这名字让我记忆深刻,原因也得益于《远山的呼唤》早年在我的脑海中种下的良好的记忆和印象吧。
这回的重渡沟之行,却通过上面随手拍下的一幅照片,一下子唤回了许多我早年的记忆。这张照片拍摄于距重渡沟几十公里外的栾川鸡冠洞,当车子还在重渡沟的时候,因为品咂了山下土货铺子里卖的一种酒,看上了用来盛酒的一种黑陶瓷酒碗,就想买下一对回去,但店老板却不卖,说是专供客人尝酒用的,要买,需到不远处(约十几里外)的海丰民俗村去,那里有专卖。于是,我就十分渴望下一站的观光景点能是海丰民俗村。但是,一车人是奔着天下闻名的旅游景点来的,号称北国第一溶洞的几十里外的鸡冠洞自然要比新开发的海丰民俗村名声要大得多。时间紧张,当天要返回,于是,一人难敌众议,就只好与近在咫尺的海丰民俗村的黑瓷酒碗擦肩而过,随众人乘大巴去了几十公里外,与重渡沟、老君山鼎立而居却又十分孤单的鸡冠洞景点了。
因为来过这个地方两次了,所以,这回就懒得再进。当众人下车进洞观光时,我一人留在大巴上,隔着车窗看远处的风景,这时,夏天的雨云一层层地漫漶在天空,把整个天地压迫得很局促,而在远方的天际下,我看到了那重重叠叠,层次由近及远,由清晰而淡薄的重重远山。这是一幅多么寥廓的深远的山景呀。我一下子想到了十多年前,我第一次去海南时,乘火车经过湖南时所看到的湘西十万大山,那也是重重叠叠,层次由近及远,由清晰而淡薄,盛夏的阳光穿透云层,照射在山头上,更显出忽明忽暗的变化来,越发叫人感到磅礴。
那时的山,就在行驶的火车外很近的地方,十多年了,我时时会想起那年轻时代闯荡的激情。常常以为,那时所见的湘西大山,应该是所见过的最有气势的群山了。却不料,在一切都趋于平缓的中年,在洛阳西边的栾川鸡冠洞,看到了远处竟也有这般气势的远山,是的,远山,比当年所见要远得多,因此,也略显小了。可是,那气势是具体而微的,我由那远而小的重重的雨云下的山,想到了十多年前那近在眼前的压迫眼眦的山,也想到了那贮存在记忆中的绵长而又深刻的词——远山,和与之有关的一部讲述中年人生故事的电影《远山的呼唤》。我的记忆的闸门在这一刻是如此地被汹涌的激情所冲开,太多的信息一下子涌来,我无法抑制灵魂深处那一刹那的感觉,我举起手机,把镜头对准车窗外的那一带远山,随着一声轻轻的卡嚓,我记下了一处中年的风景,记下了一瞬间中年的感动。
 
 
 
页  岩

 
我想不起来用什么词才能更好地表达我对这幅画面的感觉了。看它靛蓝的背景上,斑驳陆离的明暗色块,还有深刻的断纹,无不透射出沧桑的历史感,这样的平面,自然是石岩,但又像是地质年代岩层中的一页,被哪一场运动抬出了地面,在风吹雨打中,向人们诉说着它的过去。但是,与这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左边那一抹鲜绿的草叶,还有那一朵黄褐色的枯树叶,蝴蝶一样地翻飞在这块沉静的沧桑的页岩上,于是,整个画面在这种色彩的构成中,有了新与旧,古与今,动与静,和实与虚的对比。我看着这样的一幅画面,设想有一天该把它作为一张扉页,夹在一本杂志里吧。或者作为封面、封底,或封二、封三的插图,配上一句或一段文字,给人们瞬间的审美和沉思。对了,是文字,在这幅画面上,我一直是以为缺少了些什么的,现在恍然大悟了,那就是折射着人的呼吸的文字,有了文字,这一幅画面会忽然间复活的,自然的造化无论如何是需要人的精神的辐射的,否则也不过就是一堆物质。
现在,请想象一下这幅画面在现实生活中的实际情形吧,它是立着的一块山岩,或山中的一块崖壁么?不,它是躺着的一个平面,它躺在重渡沟金鸡河景区竹林茂密的狭窄的山路上,它是那逶迤的山路上的一级,是山路延伸的一个瞬间,许多人——成千上万的人吧,把他们的脚踩在它上面,或者干脆连脚都无暇光顾,只从它上面迈了过去。而它躺在那里,用这一张沧桑的面孔,承接着现代人的重量,仰观着树木、天空,和无数过客丰富的表情。
我是这过客中的一员,我有意地错过汹涌的人流,让自己坠入形单影只的冷清中,在左顾右盼、时停时行的行走里,在时紧时缓的山雨中,来到了这幅画的面前,我低头发现了它,它正以历史的表情和艺术的美感,呼吸着行人的乱步过后山中这难得的潮湿、宁静、自由和轻松。我们对视了片刻,在出神而又入神之间,我举起了手机,把镜头对准它,裁下了这一张美得有些空洞的画面。
如今,它已经被我带回了家中,存入电脑,并暂时地做着我的电脑屏幕上的背景。
 
 
 
 
潘 长 江
 
 
 
我本是怀着忧郁的心情来到重渡沟的,却在这里见到了喜剧明星潘长江。生活有时候就是这样,充满了令人回味的反差和矛盾。
潘长江下榻在我们住的杏花园农家宾馆,他比我们晚到了两个小时。当我们经过四个多小时的旅途,疲惫地在这个农家宾馆落脚后,随行的大多数人就等着看潘长江了。
潘这回是来重渡沟参加他参演的电影《今年夏天和你在一起》的开机仪式的。这部电影是他首次“触电”的作品。“触电”,这是现在影视娱乐圈里的“普通话”了吧,我这个半老的古董用起这个词来,还蛮觉得怪味呢。关于这部电影的祖孙三代亲情的内容,就不多说了吧,总之不是十分高明,之所以选中了重渡沟来拍外景,完全是因为编辑是栾川重渡沟人,在外经营什么公司,有了作品,有了经济,就把回报家乡、泽被乡里看做了人生应有之义。这是很正常的。潘的到来,却让这个新兴的旅游风景区格外兴奋,那天除各路娱记纷纷到场外,洛阳市、重渡沟的一干领导也都列席开机仪式的主席台上,场下也有一千多来看潘长江的人。虽然天空下着时紧时疏的小雨,但场面却热烈得很。
说到这里,我不得不说一说这次来重渡沟的目的,其实就是冲着潘长江的这个电影开机仪式来的,当然,和我一起,不,是我随着他们来的满车人,大部分都是各路媒体的记者,这一干男男女女真是一群活宝,各个言行恣意,青春逼人,但却不能小看他们的,别看报纸上一天到晚地追星逐秀,但生活中又是一种什么样子呢?有他们看的书为证,在完成采访任务后到其他景点旅游的路途上,我看到他们其中的二位从包里取出各自所带的书来,在摇晃的大巴里看了起来,其中一位还拿笔做着圈画,是什么书呢?一本是卢梭的《一个孤独的散步者的遐想》,一本是《佛教的故事》,呵呵,够深刻吧,就冲这,你敢小觑了这班欢头欢脑的小年轻么?
拐回头来还说说潘长江吧。他这次来重渡沟,所参加的开机仪式,其实是为他的老父亲打气的。潘的父亲母亲都是评剧演员,据称其父七十多岁了,但看上去一点也不像,黑黑的头发,精干的身板,倒像五十多岁。难得这样一个老艺人,有一个活宝一样的小胖儿子,十多年来,借演艺界的东北风,红遍了全中国。儿子成名了,老子也得到提携的机会,于是,做评剧演员一辈子未必有什么成就,到这时却可以走穴拍电影了。当然,声名未盛,为票房计,声名显赫的儿子是责无旁贷要加入剧组客串一把,来为老父亲的电影提气的。
潘在现场的发言中,称自己是首次来重渡沟,料不到河南还有这么好的地方,这自然是虚谎的恭维之言,所谓演员嘛,张口就来,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如此惯了而已。
在现场观众中明显是“托儿”的几个人的带领鼓噪下,在台上两个男女主持人的极力“将军”下,潘在讲了一通话后,就适时地开始推介起他的老父亲来,然后是这老爷子从主席台后绕到桌前,与老伴开始了表演,唱的是评剧。听起来明显的腔韵不足,也就不怪他一辈子没有成名了。不过,观众更喜欢的是潘长江,现场就有人来主张让他唱两首歌,他在表示为难之余,也就盛情难却地唱了一首。还同他父母一起合作了一首歌,这就是后来被媒体大肆渲染的难得一见的潘氏父子一家同台献艺。
潘的这回表演,自称是他所有新闻发布会中的例外,说是跑离了发布会的正题了。呵呵,谁知道呢?演艺界从来真真假假,炒作手法十分高明,潘的话,自然是不可新其真,也不可信其伪的。不料,这些却令我们记者中的几个年轻人大为不平了,他们回到车上后即大肆抨击现场主持人,说是强迫潘长江台上表演,一般按规矩表演要收费的云云,说这两个主持人真是素质差,丢了重渡沟、丢了栾川、丢了洛阳、丢了河南的人。哇呀呀,真是少年血气,细白葱嫩的,可爱的很呢。
关于潘长江,似乎还想多说些什么,但是就这些吧。这次来重渡沟,与他最近距离的时候也就不过四五米,那是当他迟到两个小时,从飞机场直达杏花园后,在随行人员的簇拥下经过我们围坐的饭桌边时,当时我们的娱记们纷纷使出活泼的嘴脸,“嗨”“嗨”地与潘打着招呼,套着熟络,潘边走边向这边侧过脸面,用他那电视里惯见的有力的微笑向我们这些众人微微地但又是有力地颔了颔首,即赢得一片心花怒放了。我在一边是真正地敬佩这班年轻人的敬业精神,同时也在暗自回味着在车上初见他们时的一句感想:中年是一只横行的螃蟹,在鲜活如鱼虾般的年轻者中间吐着浊气……
生活中我们需要欢乐,需要娱乐,需要带给我们欢乐和娱乐的人,借以打破我们的忧郁和沉闷,这些能够带给我们欢乐和娱乐的人,包括演员,包括娱记,包括潘长江,也包括我所随行的这一干愉快的年轻人。
——他们都已经或正在被娱乐符号化,我们都已经或正在成为娱乐的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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